2007年12月31日星期一

攻打四方城(18):喧嘩的寂寞

朋友的女兒今年17歲,首次在父母的反對聲下,堅持要在平安夜跟朋友外出遊玩,「豐富」節目是先吃自助餐,然後到尖東看燈飾,倒數完繼逛、逛、逛,絕對要hae到天光才回家。

許多交通工具都通宵行駛,但這位少女回家時已是清晨,母親見她踏入家門,劈頭就說:「條街咁多人、咁無聊,都唔知有乜咁好玩。」女兒懶得理睬,洗澡後倒頭就睡,夢中沒有星辰,卻有吹不散的霓虹燈飾。

據說,聖誕節的早上,全港最少有幾十萬個家庭上演以上場景。係呢,有乜咁好玩?好玩與否,只有玩過才知道,青春少艾不去趁熱鬧,是浪費;人到中年仍然熱衷去「蒲」,則是頹廢。一直認定,只有擠在人群中無聊地浪費光陰,才會體驗到甚麼叫「寂寞」。

寂寞,是一種心態而不是狀態,尤其是在有期望之下,與預期不符就更加難受,所以越是喧鬧的地方,就散落着越多的寂寞人。當聖誕節被包裝成「普天同慶」的日子,落單的人才會覺得日子難過,正如清明或重陽時,誰會說「I'm so lonely!」呢?

2007年12月25日星期二

攻打四方城(17):悲與喜

03年6月,因藥物敏感患上急性肝炎,到醫院覆診那天剛巧是生辰,以為看完醫生就可以離開,晚上還相約了友人聚餐。誰料醫生竟以恐嚇的語氣要我即時住院,那時沙士風暴還沒有過去,醫生的嘴巴在口罩下反覆開合,「數據很差,你的心臟可能會受影響,嚴重的話會暴斃」。生與死,在那一刻交替,原先不要住院的堅持,在死亡陰影籠罩下敗陣。

當天晚上,朋友依舊赴約,據說那家意大利餐廳的氣氛很好,食物也不錯,當待應把指定的黑森林蛋糕拿到桌前,追問誰是主角?朋友撥了電話,然後說「主角在聽筒的另一端」,手機傳來最動聽的生日歌,那一刻,有人躲在被窩裏哭,那是感動的淚。

在謝絕探訪的日子中,七一大遊行到了,手機一直在響,各方朋友直擊報道眼前盛況;當天我拿着報紙在病房裏遊行,並向收拾牀舖的「阿姐」解釋廿三條有何不妥。短短幾天,同房的另外5個牀位上換了幾趟主人,有人橫臥着被抬出,有人開開心心出院。病房內的醫生護士或病人,大家心裏都作了最壞打算,誰知道自己會不會成為另一位新聞主角?

那場生日宴、那場疫症、那場遊行,我不在,我都在。

看見將軍澳發生機場巴士與另一輛巴士相撞的車禍,心裏就認定是命運之神在耍惡作劇,無論車上的人正打算去旅行,抑或是剛從外地來港,都會是悲哀的故事。誰料揭盅的情節卻較韓劇更煽情,一場車禍丟失了兩條一命,當中是一個婚禮與兩個葬禮,在帛金和禮金之間,該說「節哀順便」還是「永結同心」?祝福那對新人,可以堅強地走下去,你們並不孤單。

人類的記憶真的很神奇,會在悲與喜之間搖擺,有人牢記悲傷的章節,也有人樂觀地面對淒慘事。太多智者說過,人類在最悲哀的時候,反而會發笑,那是對命運作出最無奈的嘲笑。但願人腦可以像電腦,安裝一顆「delete」按扭,把不想記憶的事丟進「資源回收桶」,然後永久刪除。

2007年12月18日星期二

攻打四方城(16):提款

談提款,還是先說櫃員機。根據 about.com記載,櫃員機的原型早於1939年已發明,但當時並不成功。至60年代末,陸續有銀行安裝此類機器,但卻要遲至80年代才成為銀行的主流業務。

溫故不是為了懷舊,而是想說明櫃員機進入我們的生活僅廿多年,卻已經歷了極大變化。首批使用提款卡的人,直如魯迅筆下首個吃螃蟹的英雄,既勇敢又是先進的象徵,人類從那時起,習慣把財產轉化成電腦數據,然後逐漸發現,原來機器較人類可能更可靠,

櫃員機之所以能普及,源於帶有人性的「信」字,大家既相信門外的機器,又相信門內的出納員。曾幾何時,長者就是喜歡到到銀行「打躉」,單是打簿查看財產猶在,已是難以言喻的樂趣,若得到櫃枱小姐噓寒問暖,那種「熟客仔」的優越感,肯定尊貴過乜乜尊貴客戶。

後來銀行的櫃位服務有價,付不起服務費的貧窮戶被擠在外面的櫃員機,大門只差在沒掛出「無錢勿進」的牌子。今趟夭折了的提款新措施,說到底都是想「趕窮客」,但這回窮鬼趕不走,卻現出自己的鬼相,活該!

2007年12月10日星期一

攻打四方城(15):愁人節

節日源自傳統習俗、宗教、特別人物或事件,只要歷史繼續發展,加上各國文化持續交流,值得「慶祝」的日子自然越來越多。現時內國仍未把復活或聖誕等西方節日列作法定假期,但民間已「東施效顰」地掛起各類應節裝飾,誓要找籍口狂歡一番,火樹銀花間卻嗅不到宗教的意味,徒具沒有靈魂的空殼。


每逢佳節倍思親,若無親可思,特別日子就變得沒有意義了。根據許多國家的統計數字,節日前後自殺個案特別多,在華人社區中,以「圓團」為主題的清明、瑞午、中秋及春節,都是了結生命的熱門日子。


台灣自殺防治中心早前曾發表報告,指05年清明節後一週的平均自殺人數,較全年每週平均數高出31.6%,其他「重頭節日」的自殺數字亦拋離平均數,可見表面越歡樂,背後越「死得人多」。


因此,過節最困難之處,就是如何保持心境平靜,不以物喜,不以己悲,不羨慕他人的歡樂,不製造自己的寂寞,這樣就能平常地過日子。若能達到這種心境,不就是聖人嗎?一定要擇個好日紀念一番了。

2007年12月6日星期四

攻打四方城(14):暢銷書

書,好壞是主觀意願,有人偏愛文言古詩,有人喜歡濫情小說,誰也管不了誰的品味。

書,暢銷與滯銷就客觀數學題,1永遠勝過0,沒人垂青的作者可以自命高深,卻改不了發霉的宿命。文字是思想的另一種語言,誰都希望有聽眾,而且越多越好。所以每位文字人都渴望成為「暢銷書作家」,而「吐血文人」的時代早就過去,爬格仔動物都快變成打鍵盤的機械人,說到底吃飯要緊,尤其是所謂經典可能在下世才能定性,倒不如追求現眼的剎那光輝。

然而光輝容易捕足嗎?全球書市都在萎縮,作家的首要任務是溫飽而不是富貴,當被稱為「才子」的王貽興常說「希望有天可以單靠寫作維生」,就知道要寫出暢銷書有多難。

其實文字玩家就像賭徒,在自己的軌道運行之時,亦希望找到致勝之道,若兩者合而為一,說不定能成為「書神」,變成傳奇。多少暢銷書就是因偶然而創作出來,正如羅琳在最潦倒時寫《哈利波特》,最大的魔法在自己身上實現了。而中國最潮作家郭敬明,一年內版稅收入就有1100萬人民幣,真的好過中Jackpot。

2007年11月28日星期三

攻打四方城(13):老媽熱

這陣子,坊間好像掀起一陣「老媽熱」,電影有「東京鐵塔 ─ 我的母親父親」,改編自日本創作人Lily Franky(原名:中川雅也)自傳式小說《東京鐵塔 ─ 我和老媽,有時還有老爸》,原著在當地大賣200萬本,同時備受港台讀者歡迎。故事中的老媽是典型慈母,40年的母子情無論是濃縮成三數百頁的小說,抑或是143分鐘的電影,仍然是威力強勁的催淚彈。日本母親一般都溢滿犧牲精神,願意花一生去為身邊男人,或者子女謀幸福。電影海報中,衣著新潮的男主角拖着在白髮蒼蒼、容顏慈祥的老媽,卻沒有半點娘娘腔的煽情味道,確實高難度。

港台出版界則有則學者龍應台與長子安德烈合著的《親愛的安德烈》,當龍應台與兒子分開生活4年後,發現「可愛的安安」已變成「18歲的安德烈」,她決定要重新認識這位「陌生的青年人」,於是母子3年來一直在報章上剖心置腹地通信,每個章節都在訴說兩代間的隔膜。東方人不習慣把愛說出口,西方人滿口是 I Love You,但應該如何實踐摯親的愛?中西方都摸不準。這本書不是model answer,卻是一盞值得參照的明燈。

主要內容都在報章刊載過,但仍急不及待要重溫一遍。書籤上的宣傳句子:「上一次和20歲的兒子聊天到夜深,是甚麼時候?18歲的女兒塞上耳機,徹底封閉,怎麼讓人得那麼傷心?」現實是很多家長壓根兒沒試過與兒子聊天到夜深;而看到女兒聽音樂、追偶像,則一味打鬧不休,這就是港式的兩代相處之道。

老媽,其實是不同個性的生物,曾經以為她永不會老,永遠伴在身旁,永遠會對任性的孩子忍耐與包容。直至某天,看到她的髮鬢現出斑白,眼角縐紋無止境地伸延,原本勤快的腳步變得緩慢,那種震撼力,其實與母親發倏地發現孩子長大了的感覺雷同。最心痛是,愛得太遲,要寫信給老媽,請趁早;當然,有時還有老爸。
除了老媽,有時還有老爸,龍應台於05年曾於喪父期間寫了一篇長散文《滿山遍野的茶樹開花》,討論生死與親情,細致感人而透出悲滄,輯錄於《INK》雜誌中。

2007年11月20日星期二

城打四方城(12):理想家居

已經有人太多人說過,甚至建築師與廣告人都出來懺悔了:香港的樓盤絕不是理想家居。

從屋苑名稱到廣告宣傳片,全都在販賣遙不可及的夢想,甚麼五星級用料、六星級保安、七星級智能設備……從踏進屋苑範圍就開始被監控,連離家路線都被規範了,一切都被管得緊緊的,有何理想可言?

室內佈置固然能突顯屋主品味,但室外配套其實更重要。越來越多「高級屋苑」變成私人王國,銳意趕走街外人,偌大的花圃只是裝飾品,踏單車、放狗、捉迷藏、睡午覺,通通受限制。原來被稱為「實Q」的管理員才是真主人,他們掌握了住客的作息模式,還摸熟了家家戶戶那本「難唸的經」,最大娛樂是交換私隱當情報,美其名是關心,實際上是八卦,重重關卡將千萬豪宅變成集中營。大廈門口的保安位跟神枱何其相似,不信教的住客亦要每月準時拿管理費來朝拜,慘過親戚月月來探訪。

夜不閉戶的時代早已過去,要找一幢沒有實Q的大廈難於登天,雖然有助減低失業率,亦有許多盡責的好員工。但是,理想的家居,能否提供不見實Q的歸家路?

2007年11月14日星期三

攻打四方城(11):香港怪現象

怪,原本是個好東西。
只有在民主開放的社會,人們才可以享受「怪」的權利,能夠悠然自得地以獨特方式過活,說到底都是福氣。然而甲的正經是乙的邪牌,眼睛天生就是往外看,所以人們只會留意到別人的怪,卻不察覺自己的「異稟」,於是紛爭頓起。
都說幸福並不是必然的,當怪不斷膨脹,就會變成獸,即是怪獸。怪獸擅長把別人的癖好啃掉,然後大口吞下肚,有權有勢長得夠大了,就會自以為正道,當別人的原則都是旁門左道,這種人照鏡時並沒有發現,原來自已才是母夜叉。
於是,買不買旗成為善心指標,郊野出現嚇死雀的折聲噪音,「燦」死人的燈光照亮妖獸都市……當局者以為造福人群,旁觀者認定是為禍端,有怪莫怪,其實越來越怪。不想激死只好自我安慰:跟那些好大喜功的大白象地標相比起來,這些都只是小把戲而已。
然後發現,現今社會要鬥怪、不要正派,難怪那些乜乜先生小姐阿嬸選舉,以至近日的區議會和立法會競選,似乎在選怪獸多過揀人才,騎呢大晒,你選誰?

2007年11月5日星期一

攻打四方城(10):全城哈佬喂

香港人出名數口精,擅長化腐朽為神奇,從另一角度看就是化神奇為腐朽,絕招是將節日鍍金鍍銀,乜節物節都是購物節,反正找借口消費是都市人的強項兼最大樂趣。自從萬聖節變成香港人的「哈佬喂」後,這個西洋節日才開始落地開花,而且一年較一年燦爛。

城中樂園和公園都派鬼打劫,把萬聖節包裝得越來越長,但尋常人家始終視之為one night stand對象,無興趣翻查它的三世書,只喜歡有樣學樣扮鬼扮馬,Halloween晚上逛街蒲吧,滿眼盡是睇得唔嚇得的鬼怪,連街上派傳單的人都是「前世唔修」的冤鬼,營造出獨有的歡樂氣氛,畢竟西洋節日總是輕鬆愉快,開開心心又過一晚。

反觀孟蘭節才真正嚇怕街坊,整個農曆七月都有人燒衣,若不幸夜歸,總覺得孤野鬼在街頭隨餘燼飛舞,只好急急腳回家。原來東西方對鬼怪概念最大分野是前者接近真實,後者則是虛擬怪獸,難怪日本鬼片可把觀眾嚇至心臟病發,但西片卻得啖笑。中國鬼說不定大有商機,若商家能把燒街衣被包裝成最in活動,那才算是修正成果。

2007年10月29日星期一

攻打四方城(9):國際視野

近日多位文化界blogger熱烈討論有關「國際視野」的種種事,他們一般都同意香港雖號稱是國際城市,但若以大眾媒體刊載的國際新聞的篇幅和選材來看,港人的世界觀大概只得豆豉般狹小,又瘦又黑而且還是隔夜的。另一方面,一些被視為「冷門」的國際刊物如《經濟學人》卻普及到報攤或便利都有售,證明香港不乏關注國際事務的有心人,只是小眾得被mass media拒諸門外而已。

主流媒體「與世隔絕」的傾向早就是全球化趨勢,正如紐約居民着緊隔離街爆水管會否影響供水,多於關心幾千里外的災民無水可喝,畢竟門前雪迫在眼前,誰有閒情理會地球另一端的瓦上霜?前台北市文化局局長龍應台教授的文章《請問雅典在哪裏?》就是講述台灣的「國際化」危機,內文指台灣有不少人把「國際化」簡化為「學英語運動」,以為說好英語等於能擠身國際。

這種英語至上的心態早就在香港燒起來,連中文大學都嚷着要「一刀切」推行英語授課。可惜實驗證明,懂英語不代表具備國際視野,香港有不少英語精英,但他們的眼睛只顧盯緊娛樂或財經刊物,對國際名牌還算有點認識,但翻開報紙國際版時,除非看到特別有趣的事,否則眼尾也不屑一顧。

甚麼樣的國際「大事」能激起人們追看的興致呢?近月來最能抓住港人眼球的,肯定是英國已故王妃戴安娜的死因聆訊,這位皇妃生前言行舉止受到全球注視,卻在狗仔隊尾隨下撞車死亡,留下一串問題與嘆息,她不單是英國人永遠的王妃,亦是人類共同愛戴的美麗女性。

另一宗搶佔了極高收視率的大新聞,則是法國總統薩爾科齊(Nicoloas Sarkozy)的離婚消息,她與第一夫人塞西莉亞(Cecilia)的愛情故事,體現了法國人浪漫激情與敢作敢為的個性。薩爾科齊在84年主持婚禮時對新娘塞西莉亞一見鍾情,其後兩人各自離婚再共偕連理,離離合合間各有緋聞。薩爾科齊就職不久,妻子卻公然偕異性外遊,統總戴綠帽兼被撬牆腳,難得國民看得開,近八成人認為不影響施政,這種故事拍成電影亦很叫座吧?

說到底,「食色性也」才是人類好奇心的興奮劑,若計算「國際八卦視野」,港人肯定不會輸蝕。

2007年10月25日星期四

唔俾面

不少朋友都喜歡俾面派對,即是成了facebook的用戶,連不太愛玩MSN的朋友都有a/c,新舊朋友的交往方式,已經由「手機號碼幾多?email呢?有冇玩msn?」到了近日流行的「你開o左facebook未?」很抱歉,我的答案大概是反高潮兼唔俾面(face):「未喎,都冇諗住開。」

對於facebook,最早是在《信報》的科技專欄中聽到的,大概已是兩年前的事吧?這本臉上貼金的書,由最初是哈佛學生的社區網絡到今天被微軟和Google落力搶親,聽聞身價早就突破百億美元,成為唔憂嫁的皇帝女,又是另一個網絡奇蹟。

看著facebook在蛻變,對其的操方式也算略有認識,聽到無數個奇妙故事:有人與少學同學重遇、慶幸能與遠方朋友再聯繫、組織一個共同友好圈子、不用怕朋友失散......有些人甚至每時每刻都在檢視自己的名單,看看是不是又增長了。難道名單越長,網絡越多,就代表都是朋友嗎?

人生就是人來人往,就算共同背景、共同圈子也不定談得上是朋友,友誼也有生老病死,那些缺失就是人生的一部份,何須靠硬生生的資料來記住?有時候會想,facebook的名字似乎有點意思,真正的友誼最好是建立在面對面的相處,硬鑲在書裏的情誼,有多少可以活起來?

2007年10月23日星期二

攻打四方城(8):露底

美國新英格蘭大學哲學系教授大衛‧李文斯頓‧史密斯博士在04年出版著作《我是人,所以我說謊》中,強調說謊是超越法律和道德的求生本能,文明社會若沒有謊言支撐就會崩潰。除了欺騙別人,原來人們更需要自欺,書中引述心理醫生的案列,說明一些精神病人的自欺能力較正常低,原來太誠實的人,就算不變成傻子,也被別人當作瘋子。

正因為人類是說慌動物,所以「露底」就不能靠表像去解讀,seeing is not believing,故意露的「底」是掩飾真相的最佳道具,一旦過份關注反而會被蒙騙;無意的露「底」亦未必真確,因為人心潛藏了自欺的防衛意識,說話、打扮、行為動作都是知識與潛意識的反映,眼看心與哲學家充斥,就知道人類連自己的心思都不甚了解,想要徹底裸露都無從露起。因此,謊言說上一百遍也許會成真,但政客露底一千次不可信。

每個人都有多重身分,兒子、丈夫、教師、學生……集於一身,不同場合就有不同的「底」,純白、碎花、間條或喱士通花,果真花多眼亂,至怕是底下另有風光,誰都無法一窺全豹。

2007年10月15日星期一

攻打四方城(7):水

無色無味的水是生命泉源,其象徵的財富意義更別具深意。

自來水是富裕城市的指標之一,據說羅馬人早在公元前300多年就開始舖設引水渠,後來更成立公共浴室供水,縱橫交錯的水管,成為文明蔓生的證據。當我們嫌家中的水不夠清純時,貧窮國家卻連舖設水管的本錢都欠奉,水把貧與富隔開,就連樽裝水都有等級之分。落後國家的水總令人喝得不放心,據說內地有些「黑心水」表面透澈,但含菌量甚至較廁所水更多,問你怕未?另一邊廂的法國進口貨卻好像特別甜美,可惜那是「疊水」富豪的專利,過去是人靠衣裝,未來可能是人靠「水裝」。

香港在60年代則飽受制水之苦,四天供水一次的情境已成為過時的集體回憶。那時候家家戶戶都有儲水器皿,許多家庭都有一個幾呎高的大膠筒,就算後來恢復供水,也要駁水喉慢慢讓它流滿。那是因為不知是誰說起,只要水流得夠慢,水錶就不會跳動,即是平白賺了一大桶水,而且也可預備不時之需。現今當然沒人願意在萬元一呎的樓面放大水桶,不符成本效益嘛,難怪每次爆水管制水,僅斷水幾小時就造成大亂,隨傳隨到的水已成為毒癮,戒不掉了。

2007年10月10日星期三

當全世界都係賊:《色.戒》

據說,黃金周很多內地同胞和新加坡人專程來港看《色.戒》,既為了一睹梁朝偉的蛋蛋,又為了看那7分鐘的床上戲。有些人認為好激,戴上有色眼鏡的人索性說鹹得要杯葛,無論如何,這套電影都是近期熱話。一向頗喜歡李安的電影,卻對《色.戒》很反感,原因不在於電影本身,而是發行商的處理手法:要求進場的觀眾把攝錄器材交出,還要派人在電影院巡視,阻住睇戲,即是當全世界都是賊。

原本這套是我近期首選的電影,知道有這種做法後已氣得不想看,但那時候只有百老匯院線那樣做,於是我還是去了朗豪坊看,完全沒有被查袋,開場後亦沒有職員干擾,總算還好。誰料幾天後,製作商「喜孜孜」地宣佈:所有播放《色.戒》的戲院都要實施同樣措施,哦,即係見套戲收得,財大氣粗啫,早o的講啦,我唔睇罷就!

可以預見,經此一役,以後甚麼大片都可能有這種擾民措施,到時候,我大概不會去戲院了,反而被迫成為翻版或網上下載的狂熱支持者(現在只是忠實,未算狂熱),算是一拍兩散的抵抗方法吧。

回說電影,評語是:劇本真好,製作認真,演得很爛。真的很爛,尤其是被吹捧到上天的湯唯,無論是小女生抑或特務,都是一種表情,沒有甚麼表情變化。更糟是,導演常常大特寫她的眼神,可惜卻是最大敗筆,那明明是很「有o野」的特務眼,簡直是李香琴式的奸妃演技,好在哪?就算與梁朝偉躺在床上,眼神表情仍很失敗。若作為新人的第一套電影,其實不算在差,那惜是這種級數的製作,配上現今這種程度的吹捧,在有期待之下,變得很爛。

另一位同樣爛的角色是王力宏,他並不是沒有發揮的空間,但卻演得那麼不起眼,像沒靈魂的路人甲乙丙,唉,真可惜。梁朝偉亦演得不好,這種角色對他來說,有點牽強,他的表情有時好像處於失控狀態,就算他最後坐在空房中懷緬情人,亦未能讓漢奸角色注入血肉。

《色.戒》的劇情其實很好,看後有種很悲痛而唏噓的感覺,身處動盪時代的男女,戀愛是奢侈的,愛上別人,理應得到懲罰。所以,就算演員不好,還是值得一看,不過等待DVD也無妨。

看電影的時候,不只一次想起《花樣年華》,戲中的張曼玉,很叫人回味。

2007年10月8日星期一

攻打四方城(6):咖啡與咖啡室

不少人對於咖啡的初生記憶,矇矓的是來自電影的浪漫片段,迷糊的是來自爸媽呷着的那杯濃稠稠液體。然後,不知何時開始,那股縈繞不散的香氣在心頭蔓生,變成少年人某種憧憬。

告別了果汁與汽水,逐漸習慣了咖啡的味道,學懂分辦優劣和原產地,還煞有介事地為不公平的「公平咖啡」而生氣,享受待在咖啡室的慵懶時光,忘記回家;在某個沒有星光的凌晨時份,與朋友在咖啡室裏拉雜漫談,不經意地望向對方半滿的杯子,裊裊的煙正淡淡上升,倏地發現,原來成長的儀式早就完結了。

對於咖啡室的回憶,大部份都與咖啡的味道無關,A店的mocha跟B店的latte就算做得多好喝,若沒有精緻的杯子,缺少了安穩的桌子,配上寒酸的椅子,價值就大打折扣。正如Starbucks的最重成本,可能是那張笨重的棗紅色沙發。

因此,所有成功都需要計算,可恨咖啡室卻是滲滿浪漫色彩的生意,許多文化人視開設優雅的小店為終身夢想,結果越成功就越敗家,因為聚集文化人需要金錢卻謝絕銅臭,結果店舖就在清幽的咖啡香中關門大吉。

台灣的知名文化人詹宏志在失業時開了一家咖啡店,立即成為文化界的朝聖地,然而那些志同道合者卻與僧侶同樣習慣受人供養,結果讓店拖跨了。把咖啡煮得難喝一點,其實是不錯的趕客策略。

2007年10月1日星期一

攻打四方城(5):藝人與政治

緬甸局勢漸趨緊張,走在最前向政府說「不」的,是一群穿紅衣的僧侶;站在另一端表態支持的,是著名的演藝紅人。據說就是因為有名人影星作出呼籲,這場革命的波瀾才能壯濶起來。其中喜劇藝人扎加納爾(Zaganar)和當紅影星覺杜(Kyaw Thu)尤其落力,他倆不是play lip service,而是切切實實地走到風眼,親自為僧侶送水和送食物,當地其他紅影亦組成支援委員會,為僧侶提供一切所需。

諧星扎加納爾的話尤其發人心省,他說:「僧侶站出來為我們祈求,我們卻坐在家中看電視,讓我感到羞恥。」你能想像,我們的成龍或周星馳,會說出這種激動人心的話嗎?很抱歉,不知從何時開始,本地藝人只以「冷感」為驕傲、以「白癡」為自豪,P.S.:請在兩個詞語之前,加上「政治」二字。

還記得05年世貿部長級會議在港舉行,在催淚彈與胡椒噴霧交加的晚上,本港警方一口氣拘捕了逾千名示威者,其中大部份是韓農,最後有14人被起訴,但終全部脫罪。案件審理期間,一批韓星發出公開信為韓農求情,聯署者包括「大長今」李英愛、「最高價男星」李秉憲及「國民影帝」安聖基。當時香港的「韓風」正盛,為甚麼那些韓星會願意與港警唱反調呢?難道不怕因得失港人而「倒米」嗎?

更觸目的倒米危機發生在「俊哥」裴勇俊身上,他憑韓劇《冬季戀歌》成為日本的師奶殺手,甚至在當地掀前所未有的社會現在,日元變成他的主要收入。然而談及日韓爭奪的「獨島(日本稱竹島)」主權時,俊哥不可能以「我對政治沒興趣」蒙混過關,只能在官方網頁上斬釘截鐵表明心迹:「獨島是大韓民國的領土!」俊哥的說話極易觸動日本粉絲的愛國神經,後果可以很嚴重,但他依然有義無反顧的氣勢。

台灣的張惠妹亦以同樣氣勢為總統陳水扁唱國歌,因而被內地封殺了好一段時間。當美國的U2樂隊成員Bono成為歐美諸國及第三世界窮國的精神領袖時,我們可以預見,若問現今的香港藝人,釣魚台的主權應誰哪國?答案可能是:「我唔鍾意釣魚喎。」

2007年9月25日星期二

Make a new life:《搏激戰》

實在太累了,還有很多雜務未辦,很多很多的書和報紙擠滿家中的角落,但甚麼都不想做,決定要偷半懶,還我最愛無所事事的個性。

朋友說有《地獄19層》的贈券,我本著「便宜大貪」的原則,雖然已預感這是垃圾級電影,但還是捨命相陪。散場後,決定收回入場前的偏見,因為客觀來說,這套片應是「地獄級」,誰拍出這種電影,應打入第19層地獄!不用錢也是損失,開場半小時開始,就有人離場了,但我們算很有品,勉強捱完全場。

演員差自不用多說,劇本破綻百出才叫人氣結,據說這是根據很紅的網絡小說改編,我懷疑有哪種人喜歡看這種老土差勁兼低能的故事。電影講述阿嬌等四位女大學生,玩手機遊戲時遇到靈異事件,其中兩人死掉,另外兩人亦危在旦夕,說穿了其實是催眠玩意,這種題材韓片早就玩厭了。

走出戲院,當然要對製作人員詛咒一番,看看其他電影的播放時間,見到李連杰主演的《搏激戰(Rogue Assassin)》在10分鐘後放映,決定和朋友再看一場,預算這是荷里活式的浮誇電影,不能有太大期望,但總能提供一些官能刺激,會是不錯的娛樂。

在眾多武打明星中,最喜歡李連杰了,他的身手是真功夫,而不是成龍的耍雜技,而且舉手投足間有大師功架,他演的黃飛鴻最入型入格,早前的《霍元甲》亦很不錯。《搏激戰》講述兩個日本黑幫在美國三藩市爭地盤,各自聘請殺手雷克(李連杰)鏟除仇家,期間一名聯邦探員一家三口被滅門了。

整部片都在打打殺殺,很暴力,卻有《Kill Bill》味道,破格、瘋狂!最驚喜是李連杰能放下正氣的包袱,要殺的就不猶疑地殺下去,較以往那些優柔寡斷的忠角更痛快!原先以為這是黑幫或警匪片,想不到情節相當豐富,結局出乎觀眾意料。

完場時,要死的都死了,但仍然生存的人都要展開新生活,make a new life,最重要是能活下去。就是最後十多分鐘劇情,讓整部片有異於一般黑幫電影,相當喜歡。

一天兩場電影,感想是:來回地獄,折返人間。(容祖兒《心淡》)

攻打四方城(4):粗口

粗口,絕對有年齡、性別與語言歧視。每位學外語的人,少不免被整蠱,率先把幾句地道的問候俚語讀得字正腔圓,令旁人笑翻天。原本最能觸怒人的幾個字,突然化身最惹笑的發音,恍如周星馳扮Richard Gere唸文藝對白,越神似越搞笑。小!

若西片出現廣東粗口,眾觀一定當作笑位,說穿了是民族自尊反彈:「中國人終於在西片裏站起來講爆粗!」妖!

粗口實在是地道的文化精華所在,既然漫畫都有學位可讀,為何大學沒有「粗口學」?網上流傳的廣東粗口典故,以及模彷「每日一字」的教授粗口影片,好應該放進文化博物館珍藏,細看下就會領略到果真是字字珠磯,掀動人心。頂!

說到底,甚麼人甚麼時間說甚麼話實在要緊,高貴美女一旦「出口成文」,把性器與相關動詞掛在口邊,怎說也叫人倒胃;肥師奶在街市忘我地用「助語詞」講價,其實是形像賣,豬肉佬都怕怕;身穿西裝的才俊把人家母親再三蹂躪,難道有戀母親情意結?誰敢在人大代表會議上喊句「他媽的」,肯定要返家對他的媽狂哭。看來,還是聽表毛梁國雄與紥鐵佬喝啤酒講粗口最得體,時地人都對了!好X正。

2007年9月17日星期一

攻打四方城(3):中秋節

自從1969年美國太空人岩士唐在月球踏出「人類的一小步」,讓世人知道小星球上沒有嫦娥、吳剛、玉兔,中秋的浪漫詩意頃刻間灰飛煙滅,化成商品肆虐的消費(浪費?)日子。中秋節於06年被列為首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産名錄,與蟻民何干?所謂節日,全說穿了都是人類無中生有的玩意,時代進步則是摧毁與重塑「人造傳統」的最佳武器,月餅從何而來,燈籠因何而去,一切掌握在商人與當權者手中。


中秋與燭光可貴之處,在於會一瞬即逝,這個世界早就厭棄「天長地久」。人們懷念紙燈籠與蠟燭,其實是依戀有冒險味道的童年時代,因為以往小孩只有中秋節前後幾天才可「奉旨放火」,但放幾得趟身體就長高了,寧願投身五光十色的霓虹燈,漸漸忘卻純真的燭光。因此,與其說別人奪去火苗,不如說心中那團火太易熄滅,就算政府不禁,有多少成年人有閒情日緻去煲蠟?


然而選擇權還是很重要,制定政策人似乎忘了自己的青葱歲月,忘記被火灼傷雖然很痛,但卻是最寶貴的一課。當小孩獨自提着燃點蠟燭的燈籠往外走,就是成長的第一步,他們總能在光影中找到自主。可惜現代孩子與火絕緣,難怪看似永遠長不大。

2007年9月11日星期二

攻打四方城(2):恐怖片

所謂「恐怖」,中文詞意較英文的terror, horror, dread更有意思,單看字體就知道要從「心」出發。不錯,恐怖是一種心理狀況,刻意追求驚嚇感覺,大概都是變態的。(該稱為「變態片」?)

事實上,電影是否恐怖與製作人一廂情願的定位無關,多少標榜「嚇死人」的影片,結果卻是假到笑死人?只足夠讓投資者嚇得心膽俱裂,破了產也活該!

每個人心中都有一種恐怖片,妖魔鬼怪殺人狂是最大約數,但亦有人認定催淚的韓片最令人毛骨慄然,那些大男人的淚水鼻涕,怕怕!還有那些猛放悶蛋以甚麼後現代主義、蒙太奇、藝術大師自居,硬把觀眾禁錮三數小時,座上客都該為自己的愚蠢而哭泣。

世上最恐怖的電影,絕大部份與鬼怪無關,反而是來自人性深處,畢竟《午夜兇鈴》的貞子只能在虛擬空間作惡,功能是讓眾度過兩小時「愉快」的驚慄時光,《舒特拉的名單》、《雷霆救兵》才教曉大家甚麼叫沉重。鬼怪無色無相,但赤柬、希特拉、毛澤東與秦始皇……卻切切實實地在歷史存活過。

身陷《閃靈》兇屋的人,求生意志不減;但生於《竊聽者》的秘密警察時代,許多人卻寧可自斷餘生。相比之下,電影裏的虛構驚慄實在純真,只要走出戲院,就能回到人間。
---刊於9月9日星期日《明報》

2007年9月3日星期一

攻打四方城(1):名字

adang@雲層之上
據內地媒體報道,重慶市一名市民欲將兒子的姓名從「歐陽祖民」改作「歐陽成功奮發圖強」,期望兒子可人如其名發奮向上,但因國內規定市民名字不能超過6 個字而被拒,事件引起網民熱烈討論。

自從人類發展成群體社會後,改名換姓就成為終身大事,無論東方西方,除非是父親「賴帳」或特別原因,否則新生兒都跟隨父姓,這是父權社會的體現。但早在母系社會年代,大部分媽媽母親都知道誰是孩子經手人,因此一般嬰兒都隨母姓,而「姓」就是「女+生」的會意字。

就算是連流落荒島的魯賓遜都要有個好名字,只要他在島上留下署名,一旦荒島被開發,別人才能知道這裏曾經住了一位叫「魯賓遜」的人。

所以連九龍皇帝曾灶財生前出巡留墨寶時,其名字都寫得特別大而有勁,可惜卻敵不過僵硬的官僚制度,墨寶都幾乎被清洗殆盡。

姓名除了用來互相稱呼及方便當權者施政外,還有非常重要的實質作用。我們的祖先早於五千年前就有名有姓了,那時候的「姓」來自居住的村落, 「氏」則由君主賜封的土地、爵位、官職或按死後追封的功名而得,是名門望族的標記。

當時科技並不發達,也不知道什麼是DNA,但憑經驗就知道近親通婚不利繁衍,故同姓草民不能結合,同氏貴族則可通婚,那是最原始的優生學。

現代人仍然信奉「唔怕生壞命,最怕改壞名」的傳統智慧,一般18 歲以上市民,花數百元就能到律師行辦理改名手續,但最多是6 個中文字或40 個英文字母,否則身分證就不能顯示。

數年前一位婦人因為嚮往天空燕子自由飛翔,遂改名為「小小燕子」,英文名「Little LittleBird」,名字趣怪成為傳媒追訪對象。

編輯小姐把這個欄目命名為「攻打四方城」,不懂打牌的我卻像闖進麻將館,與3 位素未謀面的作家「坐埋一枱」隔空交手,有說賭桌上最能看出人的真品性,從有趣的欄名開始一場未知的文字賭局,一定很好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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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園仔@香港仔公國

9 歲神童詩鈞的名字改得好,既有千鈞之勢,又富詩意,可謂剛柔並濟,與詩鈞既喜歡和大朋友討論學問,又鍾意和幼稚園同窗下棋的兼收並蓄性格一致。

公園仔的名字也厲害,有傲立中華山巔之意,可是兒時體弱多病,家母擔心孩子養不大。求神問卜,解救方法是棄用鋒芒過露的原名,另改一個文弱溫婉的別號。公園仔竟然就此存活下來,連要命的哮喘都斷尾了。

昔日夭折率高,小孩的乳名甚至本名反而更刻意的低調,叫阿豬、阿狗。據說就是寄望幼童有雜種畜牲天生天養的生命力和抵抗力。那時候,人們最關心的是如何在逆境中生存下來,而不是談「資優」。

科學昌明,新一代兒童的夭折率大降,肉體上的存活已不再是個難關,然而心靈上能否應付到現今世界的種種挫折和荼毒,則是另一回事。

資優生新聞氾濫,令人重提「唯願孩兒愚且魯」。此一反調似是高明,卻忽視了殘酷的客觀現實。面對功利的社會和離不開考試成績的教育, 「愚而魯」幾乎等於多災多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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麻利亞@我愛故我在

天空灰灰沉沉的日子我的耳筒裏播着Justin Timberlake 的What goes around,裏面有一句: 「I was ready to give you my name」。一首講自作自受的恨情歌,裏面竟有這一句感動的話。

小時候常在幻想自己的婚宴上究竟會寫着乜乜聯婚,我姓鄧,基本上任何姓氏拼過來都顯得好難聽。外國人還好,名字可以撐得水蛇春咁長仍然很有美感;中國人強加丈夫的姓氏在自己名字之前,很少出現好聽的配搭。

除了政界名人外,已很少聽到有女人會把丈夫姓氏加進名字之中。

男友的父母都不算是熱情如火的人,兩個人淡淡然的過了白金婚紀念;平常逛街不拖手,看電視都要坐得老遠,各有各的地盤;但看來硬朗又獨立的Auntie 所有登記銀行戶口機票信用卡車牌身分證等等,都放了Uncle 的姓氏在最前面。

這就是暗地裏滲出來的深情和浪漫,我自己覺得。

女人常常愛想像自己的下半生(或者應該說,我自己常常幻想……)。我花了10 年時間去愛上自己的名字,但如果這刻一個對的人對我說:I am readyto give you my name;我會……暈低,實在太有型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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鄧肇恒@Speechlessness.com
有說,我城近年的出生率不斷下降,父母長輩給嬰孩取名也愈來愈獨特複雜,不時引用風雅古籍,精挑思哲經典,或乾脆聽從風水師的意見,採用不常見但符合五行法則的古字或異體字,每一筆劃勾勒都顯盡心思計算。

不過,就算是更獨特離奇的名字,始終還是語言符號,指涉意義看來穩定有序,卻未必容不下放任嬉戲。

據英國雜誌IT Week 報道,最近有一對中國家長希望替男嬰取名「@」,因其發音接近普通話裏的「愛他」,最後雖然被官方駁回申請,但仍然登上國際花絮奇聞,其實也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─正如不少朋友在工作間都習慣用上另一「化名」行走江湖,我們雖然不是特務,但都懂得玩弄不同的名字符號變戲法,有時候甚至玩得出神入化。

不相信嗎?近年致電餐廳訂位吃飯,接線的侍應除了要求留下姓氏和聯絡電話,總愛追問閣下的「initial」(即名字的首英文字母),一方面方便入座前再次核對身分,另一方面也有心無意預先送上免費的中產專業想像。雖說禮多人不怪,這種甜膩的名字玩法,倒有點讓人吃不消。
---刊於9月2日星期日《明報》

2007年9月1日星期六

展覽可以很潮

別以為一般博物館都是老土代名詞,近年康民署和許多策劃展覽的機構,都在默默地花心思吸引人入場,那些以世界級藝術品作招徠的項目固然受觸目,排隊看《清明上河圖》的人龍較與那幅長卷同樣壯觀。其實還有許多大大小小的項目都很具心思,其中電影博物館就是一個好例子,經常舉辦令人喜出望外的活動,早陣子電影節期間的「李瀚祥回顧展」,就曾掀起熱潮。

位於沙田大圍的文化博物館是另一處心頭好,這座以甚麼四合院為藍本的建築物,建成後備受一致劣評,但這些年來辦了許多討人喜愛的展覽,真的做到宣揚本土文化的責任,卡通、漫畫、新界傳統、文化節日......還有地踎才子品味展,以及「跨出博物館系列」,將香港玩具、懷舊海報放到地鐵站擺放,全部都很好玩。

剛收到的宣傳品又有驚喜,單是小冊子和CD-rom已叫人眼前一亮,搞展覽真的可以很「潮」,而最新的展覽就是「香港設計系列之潮──香港時裝設計」,會場會變成天橋,展現香港本土時裝設計的創意及多元衣著文化,參展者包括:鄭兆良、張路路、伊嘉、劉家強、劉志華、馬偉明、鄧達智、尹泰尉及楊遠振等,走進來的參觀者,反而變成行catwalk的模特兒,看與被看,大概是時裝的最大功能。

新旅程,開始

喜歡安達充的漫畫,永遠簡簡單單,沒有真正的壞人,是一處不錯的心靈加油站。

關於拳擊的《Katsu!》有這樣的一句對白:「雲層之上,永遠都是天晴。」每當登上飛機,向天涯盡頭單飛,就會明白箇中道理。就算地上翻風下雨,就算天崩地搖,雲之彼端仍是安安靜靜,日出日落,同樣絢麗。

腳踏實地的凡人,總是被煩擾的瑣碎事纏身,但請別只顧垂首嗟怨,偶爾也請抬頭看看天涯盡處,失意時就能豁達一點,開心時定更開懷,但未知的未來就在遠處,等著你去發挖。

新的旅程,開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