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7年9月25日星期二

Make a new life:《搏激戰》

實在太累了,還有很多雜務未辦,很多很多的書和報紙擠滿家中的角落,但甚麼都不想做,決定要偷半懶,還我最愛無所事事的個性。

朋友說有《地獄19層》的贈券,我本著「便宜大貪」的原則,雖然已預感這是垃圾級電影,但還是捨命相陪。散場後,決定收回入場前的偏見,因為客觀來說,這套片應是「地獄級」,誰拍出這種電影,應打入第19層地獄!不用錢也是損失,開場半小時開始,就有人離場了,但我們算很有品,勉強捱完全場。

演員差自不用多說,劇本破綻百出才叫人氣結,據說這是根據很紅的網絡小說改編,我懷疑有哪種人喜歡看這種老土差勁兼低能的故事。電影講述阿嬌等四位女大學生,玩手機遊戲時遇到靈異事件,其中兩人死掉,另外兩人亦危在旦夕,說穿了其實是催眠玩意,這種題材韓片早就玩厭了。

走出戲院,當然要對製作人員詛咒一番,看看其他電影的播放時間,見到李連杰主演的《搏激戰(Rogue Assassin)》在10分鐘後放映,決定和朋友再看一場,預算這是荷里活式的浮誇電影,不能有太大期望,但總能提供一些官能刺激,會是不錯的娛樂。

在眾多武打明星中,最喜歡李連杰了,他的身手是真功夫,而不是成龍的耍雜技,而且舉手投足間有大師功架,他演的黃飛鴻最入型入格,早前的《霍元甲》亦很不錯。《搏激戰》講述兩個日本黑幫在美國三藩市爭地盤,各自聘請殺手雷克(李連杰)鏟除仇家,期間一名聯邦探員一家三口被滅門了。

整部片都在打打殺殺,很暴力,卻有《Kill Bill》味道,破格、瘋狂!最驚喜是李連杰能放下正氣的包袱,要殺的就不猶疑地殺下去,較以往那些優柔寡斷的忠角更痛快!原先以為這是黑幫或警匪片,想不到情節相當豐富,結局出乎觀眾意料。

完場時,要死的都死了,但仍然生存的人都要展開新生活,make a new life,最重要是能活下去。就是最後十多分鐘劇情,讓整部片有異於一般黑幫電影,相當喜歡。

一天兩場電影,感想是:來回地獄,折返人間。(容祖兒《心淡》)

攻打四方城(4):粗口

粗口,絕對有年齡、性別與語言歧視。每位學外語的人,少不免被整蠱,率先把幾句地道的問候俚語讀得字正腔圓,令旁人笑翻天。原本最能觸怒人的幾個字,突然化身最惹笑的發音,恍如周星馳扮Richard Gere唸文藝對白,越神似越搞笑。小!

若西片出現廣東粗口,眾觀一定當作笑位,說穿了是民族自尊反彈:「中國人終於在西片裏站起來講爆粗!」妖!

粗口實在是地道的文化精華所在,既然漫畫都有學位可讀,為何大學沒有「粗口學」?網上流傳的廣東粗口典故,以及模彷「每日一字」的教授粗口影片,好應該放進文化博物館珍藏,細看下就會領略到果真是字字珠磯,掀動人心。頂!

說到底,甚麼人甚麼時間說甚麼話實在要緊,高貴美女一旦「出口成文」,把性器與相關動詞掛在口邊,怎說也叫人倒胃;肥師奶在街市忘我地用「助語詞」講價,其實是形像賣,豬肉佬都怕怕;身穿西裝的才俊把人家母親再三蹂躪,難道有戀母親情意結?誰敢在人大代表會議上喊句「他媽的」,肯定要返家對他的媽狂哭。看來,還是聽表毛梁國雄與紥鐵佬喝啤酒講粗口最得體,時地人都對了!好X正。

2007年9月17日星期一

攻打四方城(3):中秋節

自從1969年美國太空人岩士唐在月球踏出「人類的一小步」,讓世人知道小星球上沒有嫦娥、吳剛、玉兔,中秋的浪漫詩意頃刻間灰飛煙滅,化成商品肆虐的消費(浪費?)日子。中秋節於06年被列為首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産名錄,與蟻民何干?所謂節日,全說穿了都是人類無中生有的玩意,時代進步則是摧毁與重塑「人造傳統」的最佳武器,月餅從何而來,燈籠因何而去,一切掌握在商人與當權者手中。


中秋與燭光可貴之處,在於會一瞬即逝,這個世界早就厭棄「天長地久」。人們懷念紙燈籠與蠟燭,其實是依戀有冒險味道的童年時代,因為以往小孩只有中秋節前後幾天才可「奉旨放火」,但放幾得趟身體就長高了,寧願投身五光十色的霓虹燈,漸漸忘卻純真的燭光。因此,與其說別人奪去火苗,不如說心中那團火太易熄滅,就算政府不禁,有多少成年人有閒情日緻去煲蠟?


然而選擇權還是很重要,制定政策人似乎忘了自己的青葱歲月,忘記被火灼傷雖然很痛,但卻是最寶貴的一課。當小孩獨自提着燃點蠟燭的燈籠往外走,就是成長的第一步,他們總能在光影中找到自主。可惜現代孩子與火絕緣,難怪看似永遠長不大。

2007年9月11日星期二

攻打四方城(2):恐怖片

所謂「恐怖」,中文詞意較英文的terror, horror, dread更有意思,單看字體就知道要從「心」出發。不錯,恐怖是一種心理狀況,刻意追求驚嚇感覺,大概都是變態的。(該稱為「變態片」?)

事實上,電影是否恐怖與製作人一廂情願的定位無關,多少標榜「嚇死人」的影片,結果卻是假到笑死人?只足夠讓投資者嚇得心膽俱裂,破了產也活該!

每個人心中都有一種恐怖片,妖魔鬼怪殺人狂是最大約數,但亦有人認定催淚的韓片最令人毛骨慄然,那些大男人的淚水鼻涕,怕怕!還有那些猛放悶蛋以甚麼後現代主義、蒙太奇、藝術大師自居,硬把觀眾禁錮三數小時,座上客都該為自己的愚蠢而哭泣。

世上最恐怖的電影,絕大部份與鬼怪無關,反而是來自人性深處,畢竟《午夜兇鈴》的貞子只能在虛擬空間作惡,功能是讓眾度過兩小時「愉快」的驚慄時光,《舒特拉的名單》、《雷霆救兵》才教曉大家甚麼叫沉重。鬼怪無色無相,但赤柬、希特拉、毛澤東與秦始皇……卻切切實實地在歷史存活過。

身陷《閃靈》兇屋的人,求生意志不減;但生於《竊聽者》的秘密警察時代,許多人卻寧可自斷餘生。相比之下,電影裏的虛構驚慄實在純真,只要走出戲院,就能回到人間。
---刊於9月9日星期日《明報》

2007年9月3日星期一

攻打四方城(1):名字

adang@雲層之上
據內地媒體報道,重慶市一名市民欲將兒子的姓名從「歐陽祖民」改作「歐陽成功奮發圖強」,期望兒子可人如其名發奮向上,但因國內規定市民名字不能超過6 個字而被拒,事件引起網民熱烈討論。

自從人類發展成群體社會後,改名換姓就成為終身大事,無論東方西方,除非是父親「賴帳」或特別原因,否則新生兒都跟隨父姓,這是父權社會的體現。但早在母系社會年代,大部分媽媽母親都知道誰是孩子經手人,因此一般嬰兒都隨母姓,而「姓」就是「女+生」的會意字。

就算是連流落荒島的魯賓遜都要有個好名字,只要他在島上留下署名,一旦荒島被開發,別人才能知道這裏曾經住了一位叫「魯賓遜」的人。

所以連九龍皇帝曾灶財生前出巡留墨寶時,其名字都寫得特別大而有勁,可惜卻敵不過僵硬的官僚制度,墨寶都幾乎被清洗殆盡。

姓名除了用來互相稱呼及方便當權者施政外,還有非常重要的實質作用。我們的祖先早於五千年前就有名有姓了,那時候的「姓」來自居住的村落, 「氏」則由君主賜封的土地、爵位、官職或按死後追封的功名而得,是名門望族的標記。

當時科技並不發達,也不知道什麼是DNA,但憑經驗就知道近親通婚不利繁衍,故同姓草民不能結合,同氏貴族則可通婚,那是最原始的優生學。

現代人仍然信奉「唔怕生壞命,最怕改壞名」的傳統智慧,一般18 歲以上市民,花數百元就能到律師行辦理改名手續,但最多是6 個中文字或40 個英文字母,否則身分證就不能顯示。

數年前一位婦人因為嚮往天空燕子自由飛翔,遂改名為「小小燕子」,英文名「Little LittleBird」,名字趣怪成為傳媒追訪對象。

編輯小姐把這個欄目命名為「攻打四方城」,不懂打牌的我卻像闖進麻將館,與3 位素未謀面的作家「坐埋一枱」隔空交手,有說賭桌上最能看出人的真品性,從有趣的欄名開始一場未知的文字賭局,一定很好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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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園仔@香港仔公國

9 歲神童詩鈞的名字改得好,既有千鈞之勢,又富詩意,可謂剛柔並濟,與詩鈞既喜歡和大朋友討論學問,又鍾意和幼稚園同窗下棋的兼收並蓄性格一致。

公園仔的名字也厲害,有傲立中華山巔之意,可是兒時體弱多病,家母擔心孩子養不大。求神問卜,解救方法是棄用鋒芒過露的原名,另改一個文弱溫婉的別號。公園仔竟然就此存活下來,連要命的哮喘都斷尾了。

昔日夭折率高,小孩的乳名甚至本名反而更刻意的低調,叫阿豬、阿狗。據說就是寄望幼童有雜種畜牲天生天養的生命力和抵抗力。那時候,人們最關心的是如何在逆境中生存下來,而不是談「資優」。

科學昌明,新一代兒童的夭折率大降,肉體上的存活已不再是個難關,然而心靈上能否應付到現今世界的種種挫折和荼毒,則是另一回事。

資優生新聞氾濫,令人重提「唯願孩兒愚且魯」。此一反調似是高明,卻忽視了殘酷的客觀現實。面對功利的社會和離不開考試成績的教育, 「愚而魯」幾乎等於多災多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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麻利亞@我愛故我在

天空灰灰沉沉的日子我的耳筒裏播着Justin Timberlake 的What goes around,裏面有一句: 「I was ready to give you my name」。一首講自作自受的恨情歌,裏面竟有這一句感動的話。

小時候常在幻想自己的婚宴上究竟會寫着乜乜聯婚,我姓鄧,基本上任何姓氏拼過來都顯得好難聽。外國人還好,名字可以撐得水蛇春咁長仍然很有美感;中國人強加丈夫的姓氏在自己名字之前,很少出現好聽的配搭。

除了政界名人外,已很少聽到有女人會把丈夫姓氏加進名字之中。

男友的父母都不算是熱情如火的人,兩個人淡淡然的過了白金婚紀念;平常逛街不拖手,看電視都要坐得老遠,各有各的地盤;但看來硬朗又獨立的Auntie 所有登記銀行戶口機票信用卡車牌身分證等等,都放了Uncle 的姓氏在最前面。

這就是暗地裏滲出來的深情和浪漫,我自己覺得。

女人常常愛想像自己的下半生(或者應該說,我自己常常幻想……)。我花了10 年時間去愛上自己的名字,但如果這刻一個對的人對我說:I am readyto give you my name;我會……暈低,實在太有型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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鄧肇恒@Speechlessness.com
有說,我城近年的出生率不斷下降,父母長輩給嬰孩取名也愈來愈獨特複雜,不時引用風雅古籍,精挑思哲經典,或乾脆聽從風水師的意見,採用不常見但符合五行法則的古字或異體字,每一筆劃勾勒都顯盡心思計算。

不過,就算是更獨特離奇的名字,始終還是語言符號,指涉意義看來穩定有序,卻未必容不下放任嬉戲。

據英國雜誌IT Week 報道,最近有一對中國家長希望替男嬰取名「@」,因其發音接近普通話裏的「愛他」,最後雖然被官方駁回申請,但仍然登上國際花絮奇聞,其實也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─正如不少朋友在工作間都習慣用上另一「化名」行走江湖,我們雖然不是特務,但都懂得玩弄不同的名字符號變戲法,有時候甚至玩得出神入化。

不相信嗎?近年致電餐廳訂位吃飯,接線的侍應除了要求留下姓氏和聯絡電話,總愛追問閣下的「initial」(即名字的首英文字母),一方面方便入座前再次核對身分,另一方面也有心無意預先送上免費的中產專業想像。雖說禮多人不怪,這種甜膩的名字玩法,倒有點讓人吃不消。
---刊於9月2日星期日《明報》

2007年9月1日星期六

展覽可以很潮

別以為一般博物館都是老土代名詞,近年康民署和許多策劃展覽的機構,都在默默地花心思吸引人入場,那些以世界級藝術品作招徠的項目固然受觸目,排隊看《清明上河圖》的人龍較與那幅長卷同樣壯觀。其實還有許多大大小小的項目都很具心思,其中電影博物館就是一個好例子,經常舉辦令人喜出望外的活動,早陣子電影節期間的「李瀚祥回顧展」,就曾掀起熱潮。

位於沙田大圍的文化博物館是另一處心頭好,這座以甚麼四合院為藍本的建築物,建成後備受一致劣評,但這些年來辦了許多討人喜愛的展覽,真的做到宣揚本土文化的責任,卡通、漫畫、新界傳統、文化節日......還有地踎才子品味展,以及「跨出博物館系列」,將香港玩具、懷舊海報放到地鐵站擺放,全部都很好玩。

剛收到的宣傳品又有驚喜,單是小冊子和CD-rom已叫人眼前一亮,搞展覽真的可以很「潮」,而最新的展覽就是「香港設計系列之潮──香港時裝設計」,會場會變成天橋,展現香港本土時裝設計的創意及多元衣著文化,參展者包括:鄭兆良、張路路、伊嘉、劉家強、劉志華、馬偉明、鄧達智、尹泰尉及楊遠振等,走進來的參觀者,反而變成行catwalk的模特兒,看與被看,大概是時裝的最大功能。

新旅程,開始

喜歡安達充的漫畫,永遠簡簡單單,沒有真正的壞人,是一處不錯的心靈加油站。

關於拳擊的《Katsu!》有這樣的一句對白:「雲層之上,永遠都是天晴。」每當登上飛機,向天涯盡頭單飛,就會明白箇中道理。就算地上翻風下雨,就算天崩地搖,雲之彼端仍是安安靜靜,日出日落,同樣絢麗。

腳踏實地的凡人,總是被煩擾的瑣碎事纏身,但請別只顧垂首嗟怨,偶爾也請抬頭看看天涯盡處,失意時就能豁達一點,開心時定更開懷,但未知的未來就在遠處,等著你去發挖。

新的旅程,開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