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7年12月31日星期一

攻打四方城(18):喧嘩的寂寞

朋友的女兒今年17歲,首次在父母的反對聲下,堅持要在平安夜跟朋友外出遊玩,「豐富」節目是先吃自助餐,然後到尖東看燈飾,倒數完繼逛、逛、逛,絕對要hae到天光才回家。

許多交通工具都通宵行駛,但這位少女回家時已是清晨,母親見她踏入家門,劈頭就說:「條街咁多人、咁無聊,都唔知有乜咁好玩。」女兒懶得理睬,洗澡後倒頭就睡,夢中沒有星辰,卻有吹不散的霓虹燈飾。

據說,聖誕節的早上,全港最少有幾十萬個家庭上演以上場景。係呢,有乜咁好玩?好玩與否,只有玩過才知道,青春少艾不去趁熱鬧,是浪費;人到中年仍然熱衷去「蒲」,則是頹廢。一直認定,只有擠在人群中無聊地浪費光陰,才會體驗到甚麼叫「寂寞」。

寂寞,是一種心態而不是狀態,尤其是在有期望之下,與預期不符就更加難受,所以越是喧鬧的地方,就散落着越多的寂寞人。當聖誕節被包裝成「普天同慶」的日子,落單的人才會覺得日子難過,正如清明或重陽時,誰會說「I'm so lonely!」呢?

2007年12月25日星期二

攻打四方城(17):悲與喜

03年6月,因藥物敏感患上急性肝炎,到醫院覆診那天剛巧是生辰,以為看完醫生就可以離開,晚上還相約了友人聚餐。誰料醫生竟以恐嚇的語氣要我即時住院,那時沙士風暴還沒有過去,醫生的嘴巴在口罩下反覆開合,「數據很差,你的心臟可能會受影響,嚴重的話會暴斃」。生與死,在那一刻交替,原先不要住院的堅持,在死亡陰影籠罩下敗陣。

當天晚上,朋友依舊赴約,據說那家意大利餐廳的氣氛很好,食物也不錯,當待應把指定的黑森林蛋糕拿到桌前,追問誰是主角?朋友撥了電話,然後說「主角在聽筒的另一端」,手機傳來最動聽的生日歌,那一刻,有人躲在被窩裏哭,那是感動的淚。

在謝絕探訪的日子中,七一大遊行到了,手機一直在響,各方朋友直擊報道眼前盛況;當天我拿着報紙在病房裏遊行,並向收拾牀舖的「阿姐」解釋廿三條有何不妥。短短幾天,同房的另外5個牀位上換了幾趟主人,有人橫臥着被抬出,有人開開心心出院。病房內的醫生護士或病人,大家心裏都作了最壞打算,誰知道自己會不會成為另一位新聞主角?

那場生日宴、那場疫症、那場遊行,我不在,我都在。

看見將軍澳發生機場巴士與另一輛巴士相撞的車禍,心裏就認定是命運之神在耍惡作劇,無論車上的人正打算去旅行,抑或是剛從外地來港,都會是悲哀的故事。誰料揭盅的情節卻較韓劇更煽情,一場車禍丟失了兩條一命,當中是一個婚禮與兩個葬禮,在帛金和禮金之間,該說「節哀順便」還是「永結同心」?祝福那對新人,可以堅強地走下去,你們並不孤單。

人類的記憶真的很神奇,會在悲與喜之間搖擺,有人牢記悲傷的章節,也有人樂觀地面對淒慘事。太多智者說過,人類在最悲哀的時候,反而會發笑,那是對命運作出最無奈的嘲笑。但願人腦可以像電腦,安裝一顆「delete」按扭,把不想記憶的事丟進「資源回收桶」,然後永久刪除。

2007年12月18日星期二

攻打四方城(16):提款

談提款,還是先說櫃員機。根據 about.com記載,櫃員機的原型早於1939年已發明,但當時並不成功。至60年代末,陸續有銀行安裝此類機器,但卻要遲至80年代才成為銀行的主流業務。

溫故不是為了懷舊,而是想說明櫃員機進入我們的生活僅廿多年,卻已經歷了極大變化。首批使用提款卡的人,直如魯迅筆下首個吃螃蟹的英雄,既勇敢又是先進的象徵,人類從那時起,習慣把財產轉化成電腦數據,然後逐漸發現,原來機器較人類可能更可靠,

櫃員機之所以能普及,源於帶有人性的「信」字,大家既相信門外的機器,又相信門內的出納員。曾幾何時,長者就是喜歡到到銀行「打躉」,單是打簿查看財產猶在,已是難以言喻的樂趣,若得到櫃枱小姐噓寒問暖,那種「熟客仔」的優越感,肯定尊貴過乜乜尊貴客戶。

後來銀行的櫃位服務有價,付不起服務費的貧窮戶被擠在外面的櫃員機,大門只差在沒掛出「無錢勿進」的牌子。今趟夭折了的提款新措施,說到底都是想「趕窮客」,但這回窮鬼趕不走,卻現出自己的鬼相,活該!

2007年12月10日星期一

攻打四方城(15):愁人節

節日源自傳統習俗、宗教、特別人物或事件,只要歷史繼續發展,加上各國文化持續交流,值得「慶祝」的日子自然越來越多。現時內國仍未把復活或聖誕等西方節日列作法定假期,但民間已「東施效顰」地掛起各類應節裝飾,誓要找籍口狂歡一番,火樹銀花間卻嗅不到宗教的意味,徒具沒有靈魂的空殼。


每逢佳節倍思親,若無親可思,特別日子就變得沒有意義了。根據許多國家的統計數字,節日前後自殺個案特別多,在華人社區中,以「圓團」為主題的清明、瑞午、中秋及春節,都是了結生命的熱門日子。


台灣自殺防治中心早前曾發表報告,指05年清明節後一週的平均自殺人數,較全年每週平均數高出31.6%,其他「重頭節日」的自殺數字亦拋離平均數,可見表面越歡樂,背後越「死得人多」。


因此,過節最困難之處,就是如何保持心境平靜,不以物喜,不以己悲,不羨慕他人的歡樂,不製造自己的寂寞,這樣就能平常地過日子。若能達到這種心境,不就是聖人嗎?一定要擇個好日紀念一番了。

2007年12月6日星期四

攻打四方城(14):暢銷書

書,好壞是主觀意願,有人偏愛文言古詩,有人喜歡濫情小說,誰也管不了誰的品味。

書,暢銷與滯銷就客觀數學題,1永遠勝過0,沒人垂青的作者可以自命高深,卻改不了發霉的宿命。文字是思想的另一種語言,誰都希望有聽眾,而且越多越好。所以每位文字人都渴望成為「暢銷書作家」,而「吐血文人」的時代早就過去,爬格仔動物都快變成打鍵盤的機械人,說到底吃飯要緊,尤其是所謂經典可能在下世才能定性,倒不如追求現眼的剎那光輝。

然而光輝容易捕足嗎?全球書市都在萎縮,作家的首要任務是溫飽而不是富貴,當被稱為「才子」的王貽興常說「希望有天可以單靠寫作維生」,就知道要寫出暢銷書有多難。

其實文字玩家就像賭徒,在自己的軌道運行之時,亦希望找到致勝之道,若兩者合而為一,說不定能成為「書神」,變成傳奇。多少暢銷書就是因偶然而創作出來,正如羅琳在最潦倒時寫《哈利波特》,最大的魔法在自己身上實現了。而中國最潮作家郭敬明,一年內版稅收入就有1100萬人民幣,真的好過中Jackpot。